第166章 拂染皇后
于是，她命抬轿辇的太监加快速度，并避开太医贵女们所走的大路，从僻静的路走过，这样一来，还可以缩短间隔，而月射江间隔紫宸宫不远，太监又行得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姜沉禾令抬轿之人在远处等候，她则举步往月射江走往。
此时太阳初升不久，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江面，只惋惜江面上竟然起了雾气，看不逼真江中风景，更莫论江中是否有船船了。
而那琴声又断断续续得传来，姜沉禾细细倾听，琴声飘渺，仿佛在月射江的那头，有种隔雾的朦胧之感，举目而观，更是只隐约看到月射江那头矗立的阁楼，还似昔日那般渺远、神秘、遗世独立。
姜沉禾很久注视，心道：难道琴音乃是从月射宫传来的么？而非月射江上？
难道她的忧心乃是太过敏感，以至于一听到琴声便忧心忡忡？
她想不明确，又恐自己下了定论太早，便依旧站在江边，注视而观，细细倾听琴音。
盼看从琴声中猜出几分奏乐者的心情来。
而此时，依旧奏着《广陵散》残卷，还是那般的布满宁和禅意的彻悟，没有《广陵散》的慷慨激昂，亦无为父报仇热血沸腾，有的只有宁和，淡然、幽远、沉静，仿佛那么的抵触，却浑然天成，令人心神涤荡。
能够将一杀伐之曲弹到如此的境界，那么奏琴之人定非轻易之辈。
自然，也的确非轻易之辈。
而等到一曲再终，姜沉禾才缓过神来，再次看向江面，太阳的光芒越来越盛，却是依旧雾气朦胧。
这个时节已经有雾气了么？不……
并没有。
而这时候，莲藕忽然道：“姐，这琴声可是皇后娘娘所奏？”
姜沉禾霍然止住脚步，再次看向月射宫，此时在她的视线中越发清楚，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正是她，这天下，还有人能够奏出如此曲调么？”
莲藕骇然，道：“可是，这些年来，月射宫从未有动静，怎地忽然奏琴，难道本日非同寻常么？”
姜沉禾摇头，“我也不知，兴许久在宫中，一时兴起罢了。”
莲藕叹道：“哦，可不是，想来在此一住便是二十载，整日守着青灯古卷，想来也是孤寂的吧，弹弹琴，写写诗，想必也能够聊以慰藉，只是……奴婢听闻当年皇后乃是大齐第一才女，陛下怎么忍心令其一人苦守，孤寂终老呢？”
孤寂终老么？
不……她从琴音进耳不出一丝孤寂，反而是超然物外，禅心明澈，自在潇洒。
姜沉禾看着渺远的月射宫，轻轻的叹了一口吻道：“起来，这是宫中秘闻了，本日告诉你也无妨。”
莲藕讶然，她一直对当今皇后十分好奇，听闻是陛下消费百般心思才求娶而成，必定是万千宠爱的吧？可是，为何她要守着这么一座宫中独立之处的月射宫呢？
她正思及此处，便瞧见姜沉禾又向前走了几步，江水幽幽，几乎要湿了她的裙摆。
她却仿若未觉道：“起来陛下当年也是大齐著名的英才俊杰，是无数贵女争先求嫁的对象，只惋惜他的心中只有一人，那女子艳冠京都，才干横溢，亦是大齐贵公子争先求娶之人，但当今陛下当年已经被立为太子，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并上门求娶，熟料竟然被当面拒尽，而且言辞决尽，曰：子非良人，无意下嫁。只一言，令陛下颜面尽失，亦令皇室丢尽了脸面，皇后娘娘也就是当今太后听闻大怒，便再也不容许陛下自取其辱，于是陛下竟然也屈服其意。”
莲藕惊呆了，她只听过当今皇后乃是陛下费尽了心思求娶而来，却未曾想胆量如此之大，竟然连皇室都敢拒尽，不禁道：“可是，后来呢？陛下后来不是如愿娶了皇后娘娘了么？”
“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姜沉禾叹了一口吻，她看向远处，只见月射宫被初阳的光芒罩上了一层金黄色，越发显得神秘，神圣。
她的脑中回想那尽世才女的姿容，是何等自满又何等潇洒，可是，她的人生毕竟无法顺由其意，不禁又是叹惋一声，道：“五年后，陛下登基，已然是二十五岁，可竟然未立正妃，更妄论皇后，于是一纸诏书传进公孙家，册公孙家三姐公孙拂染为后，一月后完婚。”
莲藕惊恐，“直接册立为后？未曾想当年陛下竟然也是如此荒谬啊！”
姜沉禾摇头，“陛下看似是荒谬，事实上却是在一雪皇室被拒尽之耻，如此诏书已下，倘若公孙拂染还要拒尽，那么便是抗旨不遵。”
莲藕一惊，仿佛也感受到了当时那尽世女子的无奈，“是啊，公孙家族就算再煊赫，又怎么敢违背皇命呢？可是后来……皇后娘娘又怎么被陛下送进月射宫呢？”
姜沉禾道：“公孙拂染乃是尽世才女，自然自满，可她接到诏书后，竟然叩拜谢恩，面色从容，无一丝异样，仿佛是欣然吸收了。这令全部公孙家族讶然，令陛下讶然，甚至更令陛下感到，这位尽世才女也许是被自己的真心所感动，毕竟，陛下一直都未能有正妃，正是在告诉天下人，他心中只有一人啊！只是惋惜……惋惜他深爱这个女子，却毕竟不懂得她的性格啊！”
“这……难道是产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已经求娶的人，不应当是困在身边，怎么忍心她独守空房呢？
姜沉禾叹道：“大婚之日，公孙拂染如陛下所愿穿上大红嫁衣，甚至同他成亲，一应礼节，分尽不差，陛下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的真心和苦等终于没有白费，然而，待到进婚房……”道此处，姜沉禾忽然顿了顿，微微闭上双眸，仿佛是不忍。
莲藕惊恐，“到底产生了什么事情？”
姜沉禾道：“大红的床帐、烛蜡，甚至很多是陛下亲身精心筹备，可是，那寄予他一生爱恋的女子，竟然是一身尼姑素袍站在她的眼前，曰：公孙佛染已逝世，出家人了尘拜见陛下。陛下惊恐，简直不敢信任，可是，大红的婚毯上，赫然是三千青丝，落了一地，遮住了红毯上的龙凤飞天。而他深爱的女子，漠然的看着他，不带一丝情绪，仿佛陌生之人。”
“陛下深受打击，完整失了帝王仪态，哈哈大笑，曰：好，真是好，拂染你竟然出家也不愿嫁给朕么？好，了尘……好个了却尘缘，那么朕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否了却尘缘！于是立即下旨了尘在月射宫修行，毕生不得踏出一步。”
莲藕骇然变色，“那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困在月射宫中？那么，她纵有尽世才干岂不是也是无法施展，更无人观赏，那可真是太惋惜了……那么……皇后娘娘当时必定是懊悔了吧？”
姜沉禾道：“陛下也是如此认为，他感到下了如此诏书，公孙拂染定然会服软，会认命，会求饶，只惋惜，那尽世才女竟然面无异样，无片刻迟疑，立即道：多谢陛下玉成。天子大怒，甚至想要反悔，可是，公孙拂染竟然请来当世高尼，令陛下忌惮，竟然眼看着心爱的女子进了月射宫，却丝毫没有措施。而公孙拂染此举，也正是报了陛下强逼之耻，挽回公孙家脸面。”你不是要逼迫我么？好，我也让你感受一下被逼迫的耻辱！
莲藕惊的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磕磕巴巴得道：“天下竟有这等女子，她好勇敢，好……”
好什么，她竟然无法形容。
却见姜沉禾站在月射江岸，衣袂飞扬，看上往仿佛沉浸在故事的哀怆之中，面上却无一丝的哀凉，那么淡然，安静，又仿佛陷进长久的沉思。
好半晌才道：“她此举的确是惊世骇俗，竟然宁可斩断三千青丝，遁进空门，也不愿意被人左右命运，好肆意，好不羁，好潇洒，又是好任性啊！”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就是任性妄为，倘若是一般女子，尽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快活至于家族不顾，会担心族人受到责罚，会担心家族后代被帝王家压抑，可是……她完整没有这样的顾虑，只为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哪怕是，那命运并非她曾经所愿，也是她自己所选。
莲藕惊恐，好半晌才道：“那么……此往二十载，她……懊悔了么？”
懊悔么？
姜沉禾摇头，对此她也不知，但是从她的琴声中半分也听不出懊悔之意，甚至没有多少世俗之气，只有超然，禅意，无私，安然……
莲藕惊住，她的眼力看向月射宫，从一开真个好奇，变得布满了崇拜和敬佩，无疑，这样的任性，这样的潇洒，这样的勇敢，是令天下女子所想，却不敢干的事情，正是不敢，所以更加钦佩。
只是片刻，却又听姜沉禾道：“正是如此，倘若她愿意降生，那么此时大齐的局面必定会产生宏大的变更，到时候，我们姜家恐怕不能像如今一般轻松了。”轻松的仿佛帝王之位就是囊中之物。
莲藕不解，“可是，公孙家如今也实力不差，却从未争过什么，况且皇后娘娘无子，又怎么影响大局呢？”
姜沉禾摇头，道：“依应当是如此。”可是，她心中却十分的不安，却不知为何。
而这时候，江上的雾气渐渐散了，天空竟然飘起绵绵细雨，莲藕连忙道：“姐，下雨了，咱们回宫吧。”
姜沉禾点头，举步转身，然而，幽幽江水之上，一船自远方漂来，吸引了她的视线，姜沉禾霍然止步。
那个人，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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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明确，又恐自己下了定论太早，便依旧站在江边，注视而观，细细倾听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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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依旧奏着《广陵散》残卷，还是那般的布满宁和禅意的彻悟，没有《广陵散》的慷慨激昂，亦无为父报仇热血沸腾，有的只有宁和，淡然、幽远、沉静，仿佛那么的抵触，却浑然天成，令人心神涤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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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的确非轻易之辈。
而等到一曲再终，姜沉禾才缓过神来，再次看向江面，太阳的光芒越来越盛，却是依旧雾气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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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
而这时候，莲藕忽然道：“姐，这琴声可是皇后娘娘所奏？”
姜沉禾霍然止住脚步，再次看向月射宫，此时在她的视线中越发清楚，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正是她，这天下，还有人能够奏出如此曲调么？”
莲藕骇然，道：“可是，这些年来，月射宫从未有动静，怎地忽然奏琴，难道本日非同寻常么？”
姜沉禾摇头，“我也不知，兴许久在宫中，一时兴起罢了。”
莲藕叹道：“哦，可不是，想来在此一住便是二十载，整日守着青灯古卷，想来也是孤寂的吧，弹弹琴，写写诗，想必也能够聊以慰藉，只是……奴婢听闻当年皇后乃是大齐第一才女，陛下怎么忍心令其一人苦守，孤寂终老呢？”
孤寂终老么？
不……她从琴音进耳不出一丝孤寂，反而是超然物外，禅心明澈，自在潇洒。
姜沉禾看着渺远的月射宫，轻轻的叹了一口吻道：“起来，这是宫中秘闻了，本日告诉你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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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思及此处，便瞧见姜沉禾又向前走了几步，江水幽幽，几乎要湿了她的裙摆。
她却仿若未觉道：“起来陛下当年也是大齐著名的英才俊杰，是无数贵女争先求嫁的对象，只惋惜他的心中只有一人，那女子艳冠京都，才干横溢，亦是大齐贵公子争先求娶之人，但当今陛下当年已经被立为太子，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并上门求娶，熟料竟然被当面拒尽，而且言辞决尽，曰：子非良人，无意下嫁。只一言，令陛下颜面尽失，亦令皇室丢尽了脸面，皇后娘娘也就是当今太后听闻大怒，便再也不容许陛下自取其辱，于是陛下竟然也屈服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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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藕惊恐，“直接册立为后？未曾想当年陛下竟然也是如此荒谬啊！”
姜沉禾摇头，“陛下看似是荒谬，事实上却是在一雪皇室被拒尽之耻，如此诏书已下，倘若公孙拂染还要拒尽，那么便是抗旨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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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深受打击，完整失了帝王仪态，哈哈大笑，曰：好，真是好，拂染你竟然出家也不愿嫁给朕么？好，了尘……好个了却尘缘，那么朕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否了却尘缘！于是立即下旨了尘在月射宫修行，毕生不得踏出一步。”
莲藕骇然变色，“那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困在月射宫中？那么，她纵有尽世才干岂不是也是无法施展，更无人观赏，那可真是太惋惜了……那么……皇后娘娘当时必定是懊悔了吧？”
姜沉禾道：“陛下也是如此认为，他感到下了如此诏书，公孙拂染定然会服软，会认命，会求饶，只惋惜，那尽世才女竟然面无异样，无片刻迟疑，立即道：多谢陛下玉成。天子大怒，甚至想要反悔，可是，公孙拂染竟然请来当世高尼，令陛下忌惮，竟然眼看着心爱的女子进了月射宫，却丝毫没有措施。而公孙拂染此举，也正是报了陛下强逼之耻，挽回公孙家脸面。”你不是要逼迫我么？好，我也让你感受一下被逼迫的耻辱！
莲藕惊的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磕磕巴巴得道：“天下竟有这等女子，她好勇敢，好……”
好什么，她竟然无法形容。
却见姜沉禾站在月射江岸，衣袂飞扬，看上往仿佛沉浸在故事的哀怆之中，面上却无一丝的哀凉，那么淡然，安静，又仿佛陷进长久的沉思。
好半晌才道：“她此举的确是惊世骇俗，竟然宁可斩断三千青丝，遁进空门，也不愿意被人左右命运，好肆意，好不羁，好潇洒，又是好任性啊！”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就是任性妄为，倘若是一般女子，尽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快活至于家族不顾，会担心族人受到责罚，会担心家族后代被帝王家压抑，可是……她完整没有这样的顾虑，只为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哪怕是，那命运并非她曾经所愿，也是她自己所选。
莲藕惊恐，好半晌才道：“那么……此往二十载，她……懊悔了么？”
懊悔么？
姜沉禾摇头，对此她也不知，但是从她的琴声中半分也听不出懊悔之意，甚至没有多少世俗之气，只有超然，禅意，无私，安然……
莲藕惊住，她的眼力看向月射宫，从一开真个好奇，变得布满了崇拜和敬佩，无疑，这样的任性，这样的潇洒，这样的勇敢，是令天下女子所想，却不敢干的事情，正是不敢，所以更加钦佩。
只是片刻，却又听姜沉禾道：“正是如此，倘若她愿意降生，那么此时大齐的局面必定会产生宏大的变更，到时候，我们姜家恐怕不能像如今一般轻松了。”轻松的仿佛帝王之位就是囊中之物。
莲藕不解，“可是，公孙家如今也实力不差，却从未争过什么，况且皇后娘娘无子，又怎么影响大局呢？”
姜沉禾摇头，道：“依应当是如此。”可是，她心中却十分的不安，却不知为何。
而这时候，江上的雾气渐渐散了，天空竟然飘起绵绵细雨，莲藕连忙道：“姐，下雨了，咱们回宫吧。”
姜沉禾点头，举步转身，然而，幽幽江水之上，一船自远方漂来，吸引了她的视线，姜沉禾霍然止步。
那个人，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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