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走出这幢有一堆医生办公室的大楼,讶然发现外面的天sE已接近深蓝sE的墨水瓶.她随即瞄一眼手表,发现她在诊疗室的时间竟然超过一小时,去掉手续,见护士和泰莉...顶多十几分钟,他竟然花了五十分钟的时间解释说明,回答问题,还陪她一起等安琪拉帮忙安排手术
她心里感到难以言传的温暖;她所有的医生都是好人,但从来没有碰过像他这样有耐心到让人感动和意外的医生,尤其原本他根本忙到没空见她
仁心的医生,应该也有仁术吧;她不禁叹了一声;这样想,她觉得有安慰到自己
坐进车里,她大叹一声,车中甚至荡着回音;十天!她得要好好想一下她要安排好哪些事情,然後把它们在十天内全部完成!过去她自豪是一个有头脑,有组织力的人,但现在她坐在车子里,怔怔望着前方沉暗的天空,发现自己竟然脑中一片空白
她呆坐了一小会儿,终於想到最眼前的事:下午的内部会议开得如何了
她连忙掏出手机,取消静音模式,发现有一堆的简讯和留言,大部份来自乔治
她马上把乔治的快速拨号按下去,几乎是电话铃都还没响,他就接起来了
“会开得怎麽样?”“医生看得怎麽样?”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急急问出自己最迫切的问题.她听到乔治喷出一口气,然後很快的说:“管它什麽会啊,我再跟你说!结果医生说什麽?”
她叹一声,把那五十分钟的话化成一句最简要的:“他说是脑瘤,应该是良X的,但要开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可以想像乔治必是大吃一惊,在那头静默了几秒钟,然後”喔~~”一声出来,很快就接着无限同情地说:“但是,可以手术解决的话是好消息对吗?”
她不觉噗ㄔ了一声,乔治随即反应的”好消息”说,显现出他的真X情,同时也是做这行人的本无论客户的投资发生了什麽状况,他们就算是”报忧”,也会想办法报得有”曙光”
“但是恢复期很长哪.”她无限委屈的回覆,完全不知道她同情自己b较多,还是同情乔治b较多
“要多久?”
“…..医生说一个月….”她觉得声音小到自己都快要听不到
虽然隐约,但仍然她有听到彼端倒cH0U一口气的声音,不过乔治开口却诚恳热切:“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都顾好的,你自己保重b较重要!”
太yAn已经沉下去,前方是一大片映在火红天空中的大黑云,她坐已经几乎全暗的车子里,听到乔治这麽说,想到他那”包在我身上”的认真神情,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在这些天里两度检查,知道结果不妙,尤其是今天被告知十天後要开刀的焦虑之中,她已经忍了很久的眼泪,到现在终於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要说什麽,只能努力忍着哽咽,对乔治衷心感激的说谢谢
“欸,不用谢我,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任何事!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会海阔天空!OK?!”
乔治的口吻像一个大哥,也像一个并肩夥伴,她x1一口气,抹去一滴眼泪,对着档风玻璃她点头说”嗯”
“不过,医生很忙,我十天後就得要进手术室了…”她呐呐道;感到惶恐又抱歉
“OK,没有问题啊!早解决早好!”完全没有间隔的,乔治马上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我十天後就要开始请病假,你难道不要看一下你的行事例啊?”
“看什麽行事例!如果十天後要去德国,我就把机票退掉,如果十天後要结婚,我就叫未婚妻先自己去蜜月,如果十天後要去开心手术,我就叫医生再等一个月!你在什麽时候该做什麽事,就做什麽事,我无论如何一定会配合你!”乔治说得像连珠Pa0,口气无限诚挚
她终於笑出来,同时两粒泪珠滚下面颊,心中不禁感叹,唉,乔治啊乔治,如此大恩,叫我今生何以为报
在她又x1了x1鼻子後,乔治问道:“你今天还要回银行这边来吗?”
她看一下手表,现在塞车回银行,就超过六点了,能做得了多少事?然後再塞车回家?她叹一口气,说:“我想算了,事情明天再说吧
"喔,好吧
听到乔治的口气中有些许失望,想到他代她开了会,也许还有别的事情,於是马上回问:“你要我回银行来吗?办公室有什麽事是今天得要解决的吗?”
“不!没有什麽事!只是想如果你会回这边来,我就等你,看你要不要去喝一杯.”
她用手扶了开始胀痛的前额;她的确需要一杯,但又懒得塞车回城里.可是,她忽然想到,这些年里,他们互为知己,是对方忠心的伙伴,在乔治那些婚姻,感情生活的起起落落中,曾有许多次她陪他伤心酒吧,听他诉苦.现在她有一点人生道路上的挫折,但不表示他在彼端就一帆风顺,为什麽她会马上自私的觉得是乔治要安慰她,而不是乔治需要安慰
於是她马上问道:“乔治你还好吗?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回来跟你去喝一杯!”
电话那头乔治朗声笑了,接下去叹了很长的一声,然後慢慢地说:“你已经脑子都要被剖开了,还想到我好不好?我很好,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拥抱,这天过到现在,我想你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禁失笑,这,就真的是我的兄弟啊!於是她说:"你都好就好了,拥抱我可以明天再领,请要记得给我!”
乔治呵呵笑了几声,“那当然,明天,我会记得!”
然後他沉稳恳切的说:"那你小心开车,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好好吃饭,晚上好好睡觉,我们明天见了
她在黑黑的车里默默的点头,一GU暖意上了心头
结果,驶上高速公路後,她还是把手机搁到架上,用免持听筒打电话给乔治;她想要知道下午会开得如何;明天有明天的事,到时候乔治不见得有空跟她讲
“会议没有讲什麽,所以你没有错过任何事.”乔治两句讲完
她双手都搁在方向盘上眼前注意着交通,心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抚抚x,庆幸会议中没有讲出什麽事情是她得要伤脑筋的
可是,她可以感觉得到,乔治话没有讲完.於是她等乔治接下去
果真,两三秒钟後,乔治开口说:“莫律师下午有找过我,有一个客户是从韩会计师那里介绍过去的,有可能会跟我们讨论贵宾理财服务,因为我们可以提供的产品最符合这个客户的需求.”
然後他顿了一下,接下一句:“金额有八百万.”
她心里”哇~~!!”一大声;若要成为他们部门的”贵宾”,虽说是美金一百万”起价”,但其实在他们耕耘多年已经如此资深的情况下,几乎已经没有客户的往来金额少於三百万,默契上最好有五百万,但是,八百万就真的是罕见的金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的客源,除了银行内部慢慢养大的往来户之外,最多的是由这些财务规划的律师会计师介绍来的.为了方便作业,也为了银行客户经理间的1UN1I,就是说,不会互抢客户,所以他们向来有固定的窗口,b方说,莫律师转介来的客户都由乔治负责,而她则有她往来的律师和会计师
所以,她马上诚挚恭喜乔治:“如果八百万顺利进来,你可以坐着翘脚起码三个月了吧!真好!”
她听到乔治呼x1了一次,然後他低低开口:“我在想,这个客户若签得进来,那就给你吧.”
她大吃一惊,随即问:“为什麽?”
乔治思考着缓声说:“我有一个同学,也是得过良X脑瘤,开刀解决,不过,他的恢复期最後是远超过一个月.....”
她听着,不觉前齿就咬了下唇
不过,乔治很快就接下去:“我不是说你医生估的时间不准,而是你多少得要做点”万一”的打算,这个客户挂到你名下,你可以翘脚三个月,这对你压力b较小.”
“噢....乔治....”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记得以前在学校念那些满清战败”条约”时,历史老师曾说,你们这些小孩,觉得最r0U痛的,大概是舍不得那些数字庞大的”赔款”吧,但是,真正最大的损失,其实是”割地”;地割给人家,上面的人民,产物,资源,还有地权,海权,边境的防守意义….,都等於拱手放弃了,这些损失的深度和广度,才是无底线的难以估计
这个道理,在她开始工作之後就真正彻底领悟;为什麽业务之间会抢”客户”但不是抢”生意”-因为一个能生金蛋的J的价值当然远大过於一粒金蛋
可是,乔治现在要把一个数年难见的超大客户给她,只为了渡她过这段手术和恢复期-或万一她无法在预估的期限回去上班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这样吧,祝我好运真的能一个月回来上班,或是更快,但是我不在办公室,你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工作,你大概也没有时间真正好好开拓,如果你有大笔生意进来,至少可以保你自己稳固,然後我的事情就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在这段时间里也不会有什麽新的生意,如果我们两人业绩一起烂,老板不能把我们两个都开除,这样他就没人了.”
乔治说的那麽快,那麽直接,这让她忽然明白,他已经在心里前後都想清楚了,所以才会这麽决定
她面对着前方整片的车尾红灯在心中思索;老板是个学院派的人,向来不会拿着鞭子在他们两人背後紧迫相b,可是,贵宾理财仍然是个业务导向的部门,所以,无论如何,“业绩”总是让这个部门存活的最大理由,不过,老板交去他的老板那儿的一本帐究竟是怎麽凑出来的,其实他不会在意,只是,身为部门领导人,他有责任去管理他的属下-也就是乔治那近乎”赖皮”的说法,老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两个一起表现不怎麽样,他不可能同时砍掉他们两个,但若乔治的业务一片蓬B0,而她却
不过,突然间她也想到,经验上向来大客户毛病多,这位八百万究竟要他们银行为他服务些甚麽?於是她随即问乔治
可以感觉的到乔治在彼端缓缓颔首,似是在肯定他的拍档的确是有经验有脑子完全不含糊
而她也的确问到重点;在乔治掩住叹息的说明了一小段之後,她就又忍不住咬住了一边的下唇.果真如她想像的,一个有这般财富的人,不光是考量的范围甚广,而且,他们知道自己有实力做出多少要求;如果她在办公室,为了这种金额她可以卯起来下海吞剑跳火圈,可是,她十天後就去病假了,所以无论有多少高难度的事,一定是靠乔治y吞下去;乔治自己已经有很沉重的工作量,难道要叫他一面驯狮骑大象一面吞剑跳火圈?而且她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客户需要伺候,几乎每个客户都-要求温度不同香味各异的洗脚水-是要怎麽样的三头六臂才有办法在他们下令的时候一秒不差的一一端给他们?以前曾经发生这样一件事,她生病,乔治处理他们两人堆积如山的工作,不知不觉就做到半夜,据乔治说,他真的"只是"一时失足,但她相信那是因为他熬了很多天之後的疲惫,所以才会在下楼时踩空跌下一整排楼梯,摔成脑震荡.後来不知道为什麽这件事被讲到变成笑话,是说他摔了後自觉情况不妙,所以打手机叫救护车,可是楼下警卫不给医护上去,坚持说楼上已经全清没人在了,Ga0到最後连警察都来了,才在九楼和十间找到动弹不得的乔治…
於是她不觉喃喃道:“这麽难做的客户,在这种时候,我们真的要做吗....?”
她可以感觉到乔治那种”你敢莫真的是头壳坏去”的反应,随即就说:“我们怎麽可能不做?!如果老板知道我们把这麽大的生意推出去,你想我们会有什麽下场?!”
她不禁叹出一口气;的确没错;他们两人各是不同的律师会计师那儿的窗口,但是,真正维持”关系”的是老板,一三五二四六的在跟这位吃饭那位打高尔夫球,如果哪天莫律师跟老板说从前从前有一个八百万客户,你部门的少爷跟千金不想做那麽多麻烦事
听到她叹气,默契上乔治晓得她”认错”,於是接下去说:“我想,你就不要担心事情多少了,我们也不是在这行只混一两天,我们当然尽力而为,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权宜的,先想办法把他牵进门再说吧.”
在暗中她默默点头,认同乔治说的一点都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大部份职业妇nV下班回家後面对的事情都差不多吧,本日一大幸运是她顺利找到保母,而且是个有驾照的保母,所以她让幼儿园把可伊”放行”给保母,带她回家陪她玩,如此她不用担心万一她在门诊呆超过幼儿园关门的时间,她得要疲於奔命,或是草草结束门诊,或是-更糟的-请御天去跑一趟,得看他的屎面,外带也许可伊也遭殃.等她回到家,踏进门就先奔进厨房,抓出晚餐的东西,可以直接加热的马上端上炉子开火,该要洗的丢进水槽里水龙头开到最大,快步进房换衣服,恐龙夹伺候一把长发,冲进厨房用最快的速度把晚餐Ga0出来,付钟点费和小费给保母,连声感谢送她出门;灵光的保母已经让可伊洗好手,於是她只需要朝楼上喊蹲在电玩前的御天,尊请老爷用餐
煮,吃,清,料理乖得不得了的可伊,亲亲把她送ShAnG,念八个故事给她听,在她细细长长的睫毛牢牢合拢後,她悄悄离开可伊房间,想要洗个澡,准备一些明天的事情,可是她走进房间,看到床,就不自觉地瘫倒下去
也许电玩老子也疲了,也许他听到她忙完事情了,於是他下楼来,也躺到床上,问:“结果今天医生看得怎麽样?”
在拿到四点的门诊时段後,她马快做了所有”该做的事”,b方说请保母...什麽的,然後简讯御天,告知她会去见医生,已经把家事安排好,只是不确定她什麽时候可以回到家
接近茫然她呆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淡淡回答有个脑瘤,手术安排在十天之後
她可以感觉到御天的身T顿时僵住,几秒钟里她都没听到呼x1声;不知道为什麽,她自动就把那”一个月”给吞了回去
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後,御天终於说:“为什麽这麽快,要赶在十天後?是因为瘤的属X凶险,所以动手术要越快越好?”
她浅叹一口气,解释了"十天"并不是因为”尽早除去”的必要,而是医生能排上手术的时间不是十天後就要等五个星期.“医生说我最好还是不要等太久,这我也同意.”
可以想像他眉头皱起,然後御天说:“可是,十天,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任何事,我来不及把我妈接来,我怀疑你妈会过来,那谁可以帮我们?对了,你记得波士顿的许太太吗?也许可以请她过来,至少她b较近,而且她先生是外科大夫,她大概b较有概念....”
她听着御天讲到完全就是叨叨碎念,一会儿之後不觉双眼瞪大;不是不同意他讲的,她知道要把家事全都丢给他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没有经过”C兵”的过程,也就是说,他不知道要怎麽”代理”家务,所以他当然慌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她觉得,御天尚且不如乔治;她当然不要求御天要像乔治要那样连客户都过给她的”鼎力相助”,但是,最起码总期望御天好歹能够像个”拍档”
可是,御天的反应是慌张她不在家那他要怎麽办,而完全没有对她的病情有一些”牵手”的同理和同情.虽然在相处这麽久之後她觉得没有太多意外,但仍然感到心寒
於是,她决定这话题也不用继续下去了,而只淡淡说一句:“我去洗澡.”
在她无言地爬起身来时,仍躺在那儿的御天问道:“那医生叫什麽名字?”
她回答了他,然後走进浴室.在她还站在镜子前卸妆时,浴室门被敲了两下,不过她还没回应门就被打开;御天手上拿着平板,见她回头,就把萤幕朝向她,问
“是这人吗?”
她往萤幕望去-的确是他;在这张专业拍的照片里,他戴着眼镜,深sE的镜框让他多了几分沉稳,但看起来还是非常年轻
见她点头,御天讶异地脱口而出:“这麽年轻?!这个人如果走进酒吧会被验证件吧!?”
她不禁在心中回忆他的模样,想像要怎样才能让他”变老”一点?忽然觉得这恐怕很难,那一对心澄灵静的眼眸,无论如何都代表一颗纯净的心吧;这样的人,无论长到多少岁,恐怕都”老”不起来
而在同时,她也忍不住猜想,也许他跳级好几年?心中出现新闻中报导的天才儿童,十二岁大学毕业,十六岁就拿到博士....,说不定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她就在心里微笑了
御天把萤幕转向他自己,又瞪视了两秒钟,继续他的”太年轻”评断,然後蹙着眉说:“这人这麽年轻,他究竟有没有处理这样的病例的经验啊?还是把你拿来当练习?”
她脑中出现他向自己解释手术过程....等等的神情和语气;从他的从容和自信,她知道他是有经验和能力的;在心里她信任他,不是因为那稳握头骨模型的纤长手指,缓声说话时微微浮现的浅窝,隐约飘扬在空气中三宅一生的味道....而是她知道找一个能顺利解决这个问题的医生有多重要,就算是”一个月”,她仍然希望能顺利回去工作,也希望平安健康的伴可伊长大
不过,御天随即跳入另一个结论:“开脑瘤是大事,不应该匆促决定,我觉得你应该再看另一个医生,当然是要b这个有经验的;既然他敢把你搁五星期,那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谘询第二意见再说.“
她知道御天说的都是有道理,符合逻辑的,但她已经很累了,也不想在这时,今晚,再在这件事情上花脑筋
於是她顺手把卸妆棉丢进垃圾桶,同时说:“好吧,让我想想,我要先洗澡.”
御天从镜子里望着她,似是yu言又止,不过,几秒钟後他终於还是开口:“不管你是什麽时候开刀,给谁开,总之你在医院的那几天,要把可伊送出去,看你有没有什麽朋友家可以收留她,我没有空上班Ga0她还要跑医院,你那些银行帐户,GU票基金,凡是有钱有点数有哩程的户头,统统把户名帐号密码...都列出来,你那支保管箱的钥匙也先交给我,你的社交媒T,脸书....,反正什麽有登入和密码的东西,都要列出来
完全淹没在自己的"危机思绪"中的御天继续讲下去:"既然来不及要我妈来,我们每天都还是得要吃要喝,你把我们附近的外送中餐厅,必胜客...什麽的电话号码都整理出来给我
然後他一转念,又加上:"这样,你下星期买菜时多买点,或是,乾脆去好市多什麽的抱一堆回来,至少开个八锅,这样好歹可以挡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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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感到难以言传的温暖;她所有的医生都是好人,但从来没有碰过像他这样有耐心到让人感动和意外的医生,尤其原本他根本忙到没空见她
仁心的医生,应该也有仁术吧;她不禁叹了一声;这样想,她觉得有安慰到自己
坐进车里,她大叹一声,车中甚至荡着回音;十天!她得要好好想一下她要安排好哪些事情,然後把它们在十天内全部完成!过去她自豪是一个有头脑,有组织力的人,但现在她坐在车子里,怔怔望着前方沉暗的天空,发现自己竟然脑中一片空白
她呆坐了一小会儿,终於想到最眼前的事:下午的内部会议开得如何了
她连忙掏出手机,取消静音模式,发现有一堆的简讯和留言,大部份来自乔治
她马上把乔治的快速拨号按下去,几乎是电话铃都还没响,他就接起来了
“会开得怎麽样?”“医生看得怎麽样?”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急急问出自己最迫切的问题.她听到乔治喷出一口气,然後很快的说:“管它什麽会啊,我再跟你说!结果医生说什麽?”
她叹一声,把那五十分钟的话化成一句最简要的:“他说是脑瘤,应该是良X的,但要开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可以想像乔治必是大吃一惊,在那头静默了几秒钟,然後”喔~~”一声出来,很快就接着无限同情地说:“但是,可以手术解决的话是好消息对吗?”
她不觉噗ㄔ了一声,乔治随即反应的”好消息”说,显现出他的真X情,同时也是做这行人的本无论客户的投资发生了什麽状况,他们就算是”报忧”,也会想办法报得有”曙光”
“但是恢复期很长哪.”她无限委屈的回覆,完全不知道她同情自己b较多,还是同情乔治b较多
“要多久?”
“…..医生说一个月….”她觉得声音小到自己都快要听不到
虽然隐约,但仍然她有听到彼端倒cH0U一口气的声音,不过乔治开口却诚恳热切:“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都顾好的,你自己保重b较重要!”
太yAn已经沉下去,前方是一大片映在火红天空中的大黑云,她坐已经几乎全暗的车子里,听到乔治这麽说,想到他那”包在我身上”的认真神情,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在这些天里两度检查,知道结果不妙,尤其是今天被告知十天後要开刀的焦虑之中,她已经忍了很久的眼泪,到现在终於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要说什麽,只能努力忍着哽咽,对乔治衷心感激的说谢谢
“欸,不用谢我,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任何事!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会海阔天空!OK?!”
乔治的口吻像一个大哥,也像一个并肩夥伴,她x1一口气,抹去一滴眼泪,对着档风玻璃她点头说”嗯”
“不过,医生很忙,我十天後就得要进手术室了…”她呐呐道;感到惶恐又抱歉
“OK,没有问题啊!早解决早好!”完全没有间隔的,乔治马上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我十天後就要开始请病假,你难道不要看一下你的行事例啊?”
“看什麽行事例!如果十天後要去德国,我就把机票退掉,如果十天後要结婚,我就叫未婚妻先自己去蜜月,如果十天後要去开心手术,我就叫医生再等一个月!你在什麽时候该做什麽事,就做什麽事,我无论如何一定会配合你!”乔治说得像连珠Pa0,口气无限诚挚
她终於笑出来,同时两粒泪珠滚下面颊,心中不禁感叹,唉,乔治啊乔治,如此大恩,叫我今生何以为报
在她又x1了x1鼻子後,乔治问道:“你今天还要回银行这边来吗?”
她看一下手表,现在塞车回银行,就超过六点了,能做得了多少事?然後再塞车回家?她叹一口气,说:“我想算了,事情明天再说吧
"喔,好吧
听到乔治的口气中有些许失望,想到他代她开了会,也许还有别的事情,於是马上回问:“你要我回银行来吗?办公室有什麽事是今天得要解决的吗?”
“不!没有什麽事!只是想如果你会回这边来,我就等你,看你要不要去喝一杯.”
她用手扶了开始胀痛的前额;她的确需要一杯,但又懒得塞车回城里.可是,她忽然想到,这些年里,他们互为知己,是对方忠心的伙伴,在乔治那些婚姻,感情生活的起起落落中,曾有许多次她陪他伤心酒吧,听他诉苦.现在她有一点人生道路上的挫折,但不表示他在彼端就一帆风顺,为什麽她会马上自私的觉得是乔治要安慰她,而不是乔治需要安慰
於是她马上问道:“乔治你还好吗?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回来跟你去喝一杯!”
电话那头乔治朗声笑了,接下去叹了很长的一声,然後慢慢地说:“你已经脑子都要被剖开了,还想到我好不好?我很好,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拥抱,这天过到现在,我想你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禁失笑,这,就真的是我的兄弟啊!於是她说:"你都好就好了,拥抱我可以明天再领,请要记得给我!”
乔治呵呵笑了几声,“那当然,明天,我会记得!”
然後他沉稳恳切的说:"那你小心开车,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好好吃饭,晚上好好睡觉,我们明天见了
她在黑黑的车里默默的点头,一GU暖意上了心头
结果,驶上高速公路後,她还是把手机搁到架上,用免持听筒打电话给乔治;她想要知道下午会开得如何;明天有明天的事,到时候乔治不见得有空跟她讲
“会议没有讲什麽,所以你没有错过任何事.”乔治两句讲完
她双手都搁在方向盘上眼前注意着交通,心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抚抚x,庆幸会议中没有讲出什麽事情是她得要伤脑筋的
可是,她可以感觉得到,乔治话没有讲完.於是她等乔治接下去
果真,两三秒钟後,乔治开口说:“莫律师下午有找过我,有一个客户是从韩会计师那里介绍过去的,有可能会跟我们讨论贵宾理财服务,因为我们可以提供的产品最符合这个客户的需求.”
然後他顿了一下,接下一句:“金额有八百万.”
她心里”哇~~!!”一大声;若要成为他们部门的”贵宾”,虽说是美金一百万”起价”,但其实在他们耕耘多年已经如此资深的情况下,几乎已经没有客户的往来金额少於三百万,默契上最好有五百万,但是,八百万就真的是罕见的金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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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乔治呼x1了一次,然後他低低开口:“我在想,这个客户若签得进来,那就给你吧.”
她大吃一惊,随即问:“为什麽?”
乔治思考着缓声说:“我有一个同学,也是得过良X脑瘤,开刀解决,不过,他的恢复期最後是远超过一个月.....”
她听着,不觉前齿就咬了下唇
不过,乔治很快就接下去:“我不是说你医生估的时间不准,而是你多少得要做点”万一”的打算,这个客户挂到你名下,你可以翘脚三个月,这对你压力b较小.”
“噢....乔治....”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记得以前在学校念那些满清战败”条约”时,历史老师曾说,你们这些小孩,觉得最r0U痛的,大概是舍不得那些数字庞大的”赔款”吧,但是,真正最大的损失,其实是”割地”;地割给人家,上面的人民,产物,资源,还有地权,海权,边境的防守意义….,都等於拱手放弃了,这些损失的深度和广度,才是无底线的难以估计
这个道理,在她开始工作之後就真正彻底领悟;为什麽业务之间会抢”客户”但不是抢”生意”-因为一个能生金蛋的J的价值当然远大过於一粒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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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这样吧,祝我好运真的能一个月回来上班,或是更快,但是我不在办公室,你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工作,你大概也没有时间真正好好开拓,如果你有大笔生意进来,至少可以保你自己稳固,然後我的事情就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在这段时间里也不会有什麽新的生意,如果我们两人业绩一起烂,老板不能把我们两个都开除,这样他就没人了.”
乔治说的那麽快,那麽直接,这让她忽然明白,他已经在心里前後都想清楚了,所以才会这麽决定
她面对着前方整片的车尾红灯在心中思索;老板是个学院派的人,向来不会拿着鞭子在他们两人背後紧迫相b,可是,贵宾理财仍然是个业务导向的部门,所以,无论如何,“业绩”总是让这个部门存活的最大理由,不过,老板交去他的老板那儿的一本帐究竟是怎麽凑出来的,其实他不会在意,只是,身为部门领导人,他有责任去管理他的属下-也就是乔治那近乎”赖皮”的说法,老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两个一起表现不怎麽样,他不可能同时砍掉他们两个,但若乔治的业务一片蓬B0,而她却
不过,突然间她也想到,经验上向来大客户毛病多,这位八百万究竟要他们银行为他服务些甚麽?於是她随即问乔治
可以感觉的到乔治在彼端缓缓颔首,似是在肯定他的拍档的确是有经验有脑子完全不含糊
而她也的确问到重点;在乔治掩住叹息的说明了一小段之後,她就又忍不住咬住了一边的下唇.果真如她想像的,一个有这般财富的人,不光是考量的范围甚广,而且,他们知道自己有实力做出多少要求;如果她在办公室,为了这种金额她可以卯起来下海吞剑跳火圈,可是,她十天後就去病假了,所以无论有多少高难度的事,一定是靠乔治y吞下去;乔治自己已经有很沉重的工作量,难道要叫他一面驯狮骑大象一面吞剑跳火圈?而且她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客户需要伺候,几乎每个客户都-要求温度不同香味各异的洗脚水-是要怎麽样的三头六臂才有办法在他们下令的时候一秒不差的一一端给他们?以前曾经发生这样一件事,她生病,乔治处理他们两人堆积如山的工作,不知不觉就做到半夜,据乔治说,他真的"只是"一时失足,但她相信那是因为他熬了很多天之後的疲惫,所以才会在下楼时踩空跌下一整排楼梯,摔成脑震荡.後来不知道为什麽这件事被讲到变成笑话,是说他摔了後自觉情况不妙,所以打手机叫救护车,可是楼下警卫不给医护上去,坚持说楼上已经全清没人在了,Ga0到最後连警察都来了,才在九楼和十间找到动弹不得的乔治…
於是她不觉喃喃道:“这麽难做的客户,在这种时候,我们真的要做吗....?”
她可以感觉到乔治那种”你敢莫真的是头壳坏去”的反应,随即就说:“我们怎麽可能不做?!如果老板知道我们把这麽大的生意推出去,你想我们会有什麽下场?!”
她不禁叹出一口气;的确没错;他们两人各是不同的律师会计师那儿的窗口,但是,真正维持”关系”的是老板,一三五二四六的在跟这位吃饭那位打高尔夫球,如果哪天莫律师跟老板说从前从前有一个八百万客户,你部门的少爷跟千金不想做那麽多麻烦事
听到她叹气,默契上乔治晓得她”认错”,於是接下去说:“我想,你就不要担心事情多少了,我们也不是在这行只混一两天,我们当然尽力而为,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权宜的,先想办法把他牵进门再说吧.”
在暗中她默默点头,认同乔治说的一点都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大部份职业妇nV下班回家後面对的事情都差不多吧,本日一大幸运是她顺利找到保母,而且是个有驾照的保母,所以她让幼儿园把可伊”放行”给保母,带她回家陪她玩,如此她不用担心万一她在门诊呆超过幼儿园关门的时间,她得要疲於奔命,或是草草结束门诊,或是-更糟的-请御天去跑一趟,得看他的屎面,外带也许可伊也遭殃.等她回到家,踏进门就先奔进厨房,抓出晚餐的东西,可以直接加热的马上端上炉子开火,该要洗的丢进水槽里水龙头开到最大,快步进房换衣服,恐龙夹伺候一把长发,冲进厨房用最快的速度把晚餐Ga0出来,付钟点费和小费给保母,连声感谢送她出门;灵光的保母已经让可伊洗好手,於是她只需要朝楼上喊蹲在电玩前的御天,尊请老爷用餐
煮,吃,清,料理乖得不得了的可伊,亲亲把她送ShAnG,念八个故事给她听,在她细细长长的睫毛牢牢合拢後,她悄悄离开可伊房间,想要洗个澡,准备一些明天的事情,可是她走进房间,看到床,就不自觉地瘫倒下去
也许电玩老子也疲了,也许他听到她忙完事情了,於是他下楼来,也躺到床上,问:“结果今天医生看得怎麽样?”
在拿到四点的门诊时段後,她马快做了所有”该做的事”,b方说请保母...什麽的,然後简讯御天,告知她会去见医生,已经把家事安排好,只是不确定她什麽时候可以回到家
接近茫然她呆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淡淡回答有个脑瘤,手术安排在十天之後
她可以感觉到御天的身T顿时僵住,几秒钟里她都没听到呼x1声;不知道为什麽,她自动就把那”一个月”给吞了回去
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後,御天终於说:“为什麽这麽快,要赶在十天後?是因为瘤的属X凶险,所以动手术要越快越好?”
她浅叹一口气,解释了"十天"并不是因为”尽早除去”的必要,而是医生能排上手术的时间不是十天後就要等五个星期.“医生说我最好还是不要等太久,这我也同意.”
可以想像他眉头皱起,然後御天说:“可是,十天,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任何事,我来不及把我妈接来,我怀疑你妈会过来,那谁可以帮我们?对了,你记得波士顿的许太太吗?也许可以请她过来,至少她b较近,而且她先生是外科大夫,她大概b较有概念....”
她听着御天讲到完全就是叨叨碎念,一会儿之後不觉双眼瞪大;不是不同意他讲的,她知道要把家事全都丢给他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没有经过”C兵”的过程,也就是说,他不知道要怎麽”代理”家务,所以他当然慌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她觉得,御天尚且不如乔治;她当然不要求御天要像乔治要那样连客户都过给她的”鼎力相助”,但是,最起码总期望御天好歹能够像个”拍档”
可是,御天的反应是慌张她不在家那他要怎麽办,而完全没有对她的病情有一些”牵手”的同理和同情.虽然在相处这麽久之後她觉得没有太多意外,但仍然感到心寒
於是,她决定这话题也不用继续下去了,而只淡淡说一句:“我去洗澡.”
在她无言地爬起身来时,仍躺在那儿的御天问道:“那医生叫什麽名字?”
她回答了他,然後走进浴室.在她还站在镜子前卸妆时,浴室门被敲了两下,不过她还没回应门就被打开;御天手上拿着平板,见她回头,就把萤幕朝向她,问
“是这人吗?”
她往萤幕望去-的确是他;在这张专业拍的照片里,他戴着眼镜,深sE的镜框让他多了几分沉稳,但看起来还是非常年轻
见她点头,御天讶异地脱口而出:“这麽年轻?!这个人如果走进酒吧会被验证件吧!?”
她不禁在心中回忆他的模样,想像要怎样才能让他”变老”一点?忽然觉得这恐怕很难,那一对心澄灵静的眼眸,无论如何都代表一颗纯净的心吧;这样的人,无论长到多少岁,恐怕都”老”不起来
而在同时,她也忍不住猜想,也许他跳级好几年?心中出现新闻中报导的天才儿童,十二岁大学毕业,十六岁就拿到博士....,说不定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她就在心里微笑了
御天把萤幕转向他自己,又瞪视了两秒钟,继续他的”太年轻”评断,然後蹙着眉说:“这人这麽年轻,他究竟有没有处理这样的病例的经验啊?还是把你拿来当练习?”
她脑中出现他向自己解释手术过程....等等的神情和语气;从他的从容和自信,她知道他是有经验和能力的;在心里她信任他,不是因为那稳握头骨模型的纤长手指,缓声说话时微微浮现的浅窝,隐约飘扬在空气中三宅一生的味道....而是她知道找一个能顺利解决这个问题的医生有多重要,就算是”一个月”,她仍然希望能顺利回去工作,也希望平安健康的伴可伊长大
不过,御天随即跳入另一个结论:“开脑瘤是大事,不应该匆促决定,我觉得你应该再看另一个医生,当然是要b这个有经验的;既然他敢把你搁五星期,那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谘询第二意见再说.“
她知道御天说的都是有道理,符合逻辑的,但她已经很累了,也不想在这时,今晚,再在这件事情上花脑筋
於是她顺手把卸妆棉丢进垃圾桶,同时说:“好吧,让我想想,我要先洗澡.”
御天从镜子里望着她,似是yu言又止,不过,几秒钟後他终於还是开口:“不管你是什麽时候开刀,给谁开,总之你在医院的那几天,要把可伊送出去,看你有没有什麽朋友家可以收留她,我没有空上班Ga0她还要跑医院,你那些银行帐户,GU票基金,凡是有钱有点数有哩程的户头,统统把户名帐号密码...都列出来,你那支保管箱的钥匙也先交给我,你的社交媒T,脸书....,反正什麽有登入和密码的东西,都要列出来
完全淹没在自己的"危机思绪"中的御天继续讲下去:"既然来不及要我妈来,我们每天都还是得要吃要喝,你把我们附近的外送中餐厅,必胜客...什麽的电话号码都整理出来给我
然後他一转念,又加上:"这样,你下星期买菜时多买点,或是,乾脆去好市多什麽的抱一堆回来,至少开个八锅,这样好歹可以挡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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