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她凝望着可伊,忽然觉得好难过;为什麽我会让我的小孩这样为我担心骇怕呢?想到这里,她拢过可伊,把她像小时候一样拥入怀里轻摇着,也抚了她光亮润滑的头发.在她怀中,可伊小小声的说:“如果他杀了你,我就会把他杀了然後自杀.”
她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不禁扶了可伊的肩膀,直视入她的眼睛,说:“不要这样想吧!不会有这种事的!”
可伊凝望着她,疑惑地问:“为什麽?你为什麽这麽肯定?”
她望着可伊,顿了两秒钟,心想,因为我把子弹都收走了呀,我们家既没有bAng球棍也没有斧头,虽然厨房里有很多刀子…
在可伊一对乌亮地大眼瞪视之下,终於她只有嗫嚅地老实说:“因为我把子弹都收走了…”
可伊仍然瞪着她,眼神愕然而惊讶地在她脸上持续了两秒钟,然後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可置信的冲口而出:“所以,留你一个人在家,你就是在把武器集中保管的吗?!”
她心想,其实也不是今天,而是上次乔治来之前,因为他提了,所以她才去把子弹收掉.但是她想也不用跟可伊讲到这麽细节了,於是她用睫毛煽了可伊,说:“没有收武器啦,只有收子弹而已.”
可伊仍然笑着,而且咯咯笑得歪来倒去,几近口齿不清的问:“那你藏到哪里去了?!”
她抿住嘴,忍住也想笑出来的冲动,考虑了好几秒钟,才终於老实说:“在书架上我的日记後面.”
可伊摀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但是眼睛眯成两弯上弦月,滚在枕头上笑了半分钟後,一面爬起身一面说:“我要去看看!”然後就轻颠脚尖往外跑,开了房门後,走路完全没有声音的往她的书桌和书架奔去,不到一分钟後她跑回来,没有随手关门,但是无声的笑到两排牙套闪闪发光,尽量控制着音量的说:“那枪呢?”
“你找到子弹了吗?”她忍不住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伊噗噗的笑着:“有啊,你还真能藏!”
“快,枪呢?!”可伊站在她面一面笑一面问
“在保管箱啊!”
“号码几号?我去拿来!”
“拿来做什麽?!”她当下大惊
“光子弹藏走有什麽用啊!当然是要连枪也藏掉啊!你以为他不会再去买两盒子弹吗?!”可伊用下颚瞪了她,然後又噗一声笑出来,说:“我跟你拼了,我要b你还会藏!”
她不禁犹豫了一下,可伊是个成熟的孩子,但毕竟她还是孩子,真的要让她知道这两样东西各在哪里吗?就在这一秒,可伊完全知道她在迟疑些什麽,马上说:“我不会乱玩枪的,如果你不放心,明天我不在家时你再把子弹藏到别的地方去好了!”
然後可伊很快的接下去说:“我刚出去时听到把拔在冲澡,赶快趁现在!”
她想了一下,把毯子掀到一边,乾脆而果决的说:“我去拿.”然後就从床上起身.她停了两秒钟,确定自己的身子有站稳,然後拿过助行器,走到保险箱,按了密码,开门就看到枪还在原来的地方;虽然她多少认为应该会还在,不过,若是枪不在的话,那岂不表示…
她正想到这里,也一眼就看到枪的可伊在一旁语带庆幸的说:“还好还在,如果不在的话,我们马上叫uber逃走!”
她不禁笑了一下,但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这真是这样,那实在是一点也不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伸手取了枪,拿在手里检查了里面确实没有子弹,才交给可伊,同时悄声说:“藏在哪里要告诉我!”
可伊接过枪,呈出一声:“那当然!你等一下!”
然後可伊回身跑进浴室,过了不到十秒钟,就在浴室门口笑容满面的朝她招手.於是她拄着助行器,带着某种好奇的兴致,几步就走了过去,只见可伊站在浴室正中央,笑得既神秘又得意,说:“我猜你一定找不到!”
她往整个浴室环望一眼;除了马桶浴缸洗脸台,就只有镜子後面有个扁扁的药柜,但就因为它那麽扁,里面当然藏不住一把枪,放毛巾的柜子里也只有毛巾,还有几瓶新的,还没开封的洗发JiNg,漱口水,外加几盒卫生棉…等等,这个小小的浴室,实在可以用”一无长物”来形容
她浴室上上下下再望了好几眼,实在很难想像可伊能把一把左轮藏到哪里去,於是她只能笑着摇了头,然後问:“我猜不出来,在哪里?”
可伊抿着唇不让自己大笑出来,从柜子里取出一盒卫生棉,开了盒盖给她看
左轮好好的在里面
她摀着嘴就笑出来
就算她持了助行器,可伊还是把她扶回去,进了房间可伊把房门轻轻关上,然後她们两人终於相视大笑出来.可伊一面笑一面拍了大腿,说:“他找不到吧?!我就不信他会去掏卫生棉的盒子!”
她笑到摇头,也伸手拭了眼角笑出来的半滴泪水.终於她的笑结束在一声叹息中,感动又感慨的说:“我还好有你,谢谢…”
听到这句话,可伊的笑容也逐渐收进抿起的唇里,伸出手臂把她拥抱住,在她发际轻声说:“不要说谢,人都是互相的,我们还好有彼此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可伊放开她,叹了一声,说:“你知道吗?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到黎,你有我,可是,他是自己一个人.”
她不禁低了头,也叹息了,低低喃喃地说:“没错,的确他是一个人…”脑中於是出现黎独自一人在他的公寓里的身影,一个人站在厨房一片漆黑的大玻璃前,眼前是一个盘子一支叉子,单独一个人的晚餐,或是,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围拢住他的是一堆没有生命的书,期刊,笔电电脑平板,一盏孤零零的桌灯散放着冷幽幽的光线…
就算”安静”也许表示”平静”,就算她认为黎真的需要不受打扰的休息,但是,她仍然忍不住感到寂寥和萧索的心酸,尤其现在她有可伊依偎在身边,她的T温传到她身上,那是无可取代,锁入心底的温暖幸福啊…
“所以,”可伊无意识地一手磨擦着膝盖,一双乌黑的眼珠没有定点的往上抬着,若有所思的说:“他应该趁此机会去看看小雨….”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有头顶一颗灯泡就此明晃绽亮的感觉,侧过脸就往可伊香香暖暖的面颊上吻了一下,带着欣悦地说:“说得是!的确应该鼓励他现在去看小雨!”
“对啊,反正他又不能来看你…”可伊低低的说
她不禁闷闷一叹;去看小雨的计划实在是耽搁太久了,上次机票都已经订好,临时为了她进急诊室而取消,而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出这种事,恐怕黎还被她绑在这里吧.想到这儿,她心里就觉得愧疚难安
可伊一骨碌地爬起来,伸手到桌上拿了手机,又靠回来她身边,一面钻进毯子,一面说:“我们现在LINE给黎!”
说着,可伊就把萤幕滑下去,在他们的LINE群组手指点了一阵,然後发出去
她的手机马上就铃了一声,她按出来看,可伊发的是:“我们两人一起盖在一条毯子下,觉得你都没有人作伴好可怜,你可以考虑利用这段时间去看小雨呢.”
她忍不住在心里转了半圈白眼;可伊你一定要说”没人作伴好可怜”这种话吗?於是她手指点下去,说:“抱歉我一直把你担误在这里,我的确觉得你该趁这时去跑一趟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小会儿後,她们两人的手机都铃了,黎的回覆进来,是一句:“这个,就再说好了.”
她不禁有些不解的怔住;为什麽要”再说”?距离她的心脏手术还有两个多星期,如果不想到西雅图只是蜻蜓点水,而真的有一点时间陪陪小雨的话,那就是越快动身越好呀
然後黎的下一句就进来了:“你有好好吃晚餐吗?”
她跟可伊两人都知道黎是在问她,但是可伊马上噗嗤笑出来,动作很快的下手就回:“有呀,我有吃很多!”
她也忍不住笑出来;在手机静默的那几秒钟里,她可以想像黎望着萤幕抿唇而笑,一对酒窝就在唇角由浅而深了
她小掷仍在一旁笑着的可伊一眼,动手指回说:“有,我有吃饱.”
然後黎回:“很好,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我在家时会看好她,不光是要她吃饭休息,还会看着另一个人,不会让他轻举妄动!”可伊快手就回,带着认真的郑重,点完就朝她微挑一边的眉毛,清楚的表达”你知道我在说什麽”的意味
望着萤幕上的这一行,他不禁微咬了下唇,心想,那你不在家时呢?想到这里,他深而短的猛cH0U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提醒自己不要放任不安和压力在心头漫无止尽的焚烧;即使病弱,她仍有她个X里的坚韧和勇气,而可伊,就算她还是个”孩子”,但她有超龄的聪明和慧颉,同时也跟海安有长远和牢不可破的默契,这些,都该是让他无需忧虑的理由和基础
於是,他满心诚挚的下指:“非常谢谢你!”
“不要客气啦,我是家人耶!”可伊马上就点点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家人"这样的字眼,他的目光凝结了一下,咬了咬牙根,心里百般感触而五味杂陈,一口气就从x中溢了出来,然後轻轻点下去:“你们两人都不要太晚睡觉.”
看到这一句,她觉得那是"再见"了;只见可伊的手指飞快点下去说妈妈已经洗过澡,她还有一点功课,做完就可以洗澡睡觉了,不会Ga0到太晚...等等的家常话
果真,黎就接下去说:"那我让你去做功课,两位,晚安.”
她怔然顿在那儿,心想,小雨的事,就只提这样一句吗?讲得随X到好似没有多少诚意,甚至接近"我说过了喔是你自己不要的"漫不经心;但事实上是,她真的认为他应该要利用这段时间做点自己的事,“去看小雨”当然在他的"应做事项"上名列前茅,甚或,他也该回波士顿去看看他的父母…
但是–在可伊还在说流水帐的”家常话”时,她把今晚这段LINE的对话再很快地瞄过–黎的"再说",和他的马上转换话题,都透露着某种隐约和微妙的讯息;究竟有什麽话是他不想说,不愿说,还是-不方便
於是,倏然间她明白了;因为这是三人群组,所以,他的意思,真的是"再说"–等到可伊不在群组里时再跟她说
所以,跟在可伊的"你也要好好休息"後面,她也简单直接地道了晚安
两人放下手机後,可伊真正专心地继续做她的功课,她则闭了眼休息一会儿.不到个把小时,可伊开心的宣布功课全部解决,明天没有考试,就起身说她去洗澡,T贴的留下一句如果她要关灯睡觉没有关系,然後拿了睡衣往浴室去,还很好心的帮她把门带上
等她听到水声,知道可伊开始淋浴了,她就把LINE的通话键按下去
从黎接起来的声音可以听得出他一时感到意外,直接就谨慎而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赶忙说她很好,只是趁可伊去洗澡时打给他
她听到他呼x1了一次的声音,隐隐透出一抹明白的心思,於是,她就缓声而诚恳的说:"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们说你趁这时间去看看小雨,是很真心诚意的,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几乎脱口而出说"现在我们也见不了面,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做甚麽呢",但是她当然没有这样白目到无可药救地说出口.不过,在没有听到黎的回音的半秒钟内,她仍然忍不住接下去说:“看你是不是也安排去波士顿看看你的父母呢?”
连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到,这句话她说得小心且带着几许戒慎;原因是她知道从那次去"解决"和眼科医生未婚妻的事情之後,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波士顿,而她也不敢问他之後的情况,然後她生病,手术,住院...黎自己的日子和家人,就完全被摆在脑後去了
她听得到黎缓缓地叹出一口气,随着这口气,他诚心恳意的说:“真的很谢谢你和可伊想到小雨,只是,”他停了下来,她听到他呼x1了一次,微微传过来他张口的声音,但却没有说出甚麽,过了好几秒钟後,黎才像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低声而沉缓地说:"我父母最近会来一趟,但还没有确定日期,所以,我暂时不会做甚麽别的计画.”
听到这一句,她当下有几分讶异;父母来看孩子,理应天经地义,尤其,黎不是曾说过,以前他还跟前妻在一起时,他的爸妈当过很多年雪鸟,所以此地必然有他们的朋友,许久不见,彼此走动也很不错;或是说,黎不去看他们,他们想来看看孩子,也许还包括孙nV,这也是很自然的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直觉地,她不认为他爸妈来是她想的这麽"自然"的事情
然而,她心里明白,无论她有什麽样的疑惑,她可以有的反应,就只能是:"喔,那很好,现在是佛州最舒服的时候,气候b北方温和多了….”
她听到黎又再叹一声;在脑中,她几乎可以看得到他眉心微蹙,一手支上额角的苦恼神情.好几秒钟後,他终於说
“我想,你知道我的官司跟医院和解後,下一步,就是跟原告之间的事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短短的一句,让她的呼x1偋住了一下;虽然完全不能想像为什麽他会突然间把”父母来访”和”官司原告”这两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讲到一块儿,但是她马上能够感觉到,这必定表示这两件事互为某种非b寻常的关键
同时,这也让她想到,在去天霸探望受伤的乔治时,他说到黎跟医院和解後,就要从被告当原告了,以求名誉和收入的损失.但是,无论黎作什麽样的打算,她知道自己绝对是心意坚决的支持到底;於是她回答是的,她知道,然後就停下来,耐心地等他自己说下去
黎轻轻”嗯”了一声,语似平静淡然,但是带着某种沉郁的说:"那麽,你,知道官司真正的原告是谁,对吗?”
听到这一句话,她的心脏就怦然猛跳了起来,同时也在心里喟然一叹;黎,你终於要讲这件事了吗?无论如何,她知道她别无选择地只能说实话,於是她低柔而清晰的回答说她知道
黎於微叹一声,带着松了一口气,宁愿她知道所以他不需要多解释的口吻,如无纹静水般地说:“我想,你应该清楚恩格的策略;他的第一步是要告赢医院;现在医院提出和解,那也是我们希望的一途;跟医院了结这件事後,接下来的两条路子,一是继续对原告诉讼,另一条路子,是要原告撤销告诉.”
说到这里,黎就停了下来.但是,在彻底的静默和无言中,她可以感受到他幽然的无奈;好一会儿之後,他才深刻的,甚至带着沉重的,一字一字地说:“我完全无意继续这个官司,不论胜算有多少;我觉得,不论雪l和我之间是什麽样的孽缘,到了一个地步之後,我们还是得要面对未来,好好的继续自己的人生,不要再继续耽搁在这样的事情上面.”
然後,他停顿片刻,才说:“互掘坟墓这种事,实在是完全没有意义了…”
她听得出他语声中那种几近气若游丝的疲累和倦乏,一阵难过就热了眼眶,心也隐隐作痛,只怨此时不能把他微寒的手搁到她温暖的心口,只愿能拥他到怀里,轻柔而深挚的把他抱得好紧好紧
她抚了抚x口,轻轻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低声道:"老实说我不管对她有什麽意义,我只要一切对你有意义,那就是对的了...”
那幽幽柔柔的语声传进他耳鼓,就直接暖暖的蒸融到心底里去了;他清唇微抿,整个身T终於放松而往後靠上椅背,在略掩的双眸下,身旁的立灯晕出一抹睫影微颤的光芒.凝迟片刻後,声调低缓地他说:“所以,恩格有向对方的律师表达我们的立场,那,“他默然地深呼x1了几次,虽然几许困难,但是仍然稳声说出:“雪l说,她愿意撤销告诉,但是,她要见我父母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让她一时惊愕而讶异;这是一对四十几岁的成年人,已经离婚这麽些年,到现在还要牵扯到父母
但是,她随即就明了了;像这样的”医法联姻”,极可能父母参予某种促成的角sE,不然,像黎这样从来都忙到没日没夜的人,要他到哪里去找一个法律系高材生来娶?就好像连他人都不在波士顿,那是谁有那本事去帮他找个眼科医生媳妇
这让她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发出了短短的一声:"噢….”
她听到黎沉沉叹出一口气,是无奈也是苦恼,说:"我其实是很不愿意这样做的,但是,“他又叹一声,倦乏地说:"对这件事情,我已经很累了,所以我问了我父母,他们同意了,所以,他们会飞下来一趟,跟雪l碰个面.”
听到这里,她不禁直觉反应地脱口而出:"那,她会为难你父母吗?”
她听到黎闷闷浅喷出一口气的声音,倏然间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十分愚蠢;她已经这样心狠手辣的"为难"他了,若说现在连他的父母一起为难一下,那会很稀奇吗
黎停顿了一下,然後直接而坦白的说:“我想,我父母是有心理准备的,雪l跟我,“说到这里,她觉得黎哽住一下,有说不下去的感觉;忽然她有一GU冲动,想叫他不要再讲下去了,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愿让他为了对她解释而掀痛旧伤
但是黎清了一下喉咙,换了一口气,似是努力振作了自己一些,又再说下去:"其实,对於这个官司,也许你会觉得我受到的报复和惩罚是非常严酷的,但是,对於雪l来说,”她听到黎呼x1了一次,沉声而透露着自责的说:“我的确有愧於她,无论我曾经表面上是负责任的丈夫和爸爸,但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一个nV人的伤害,在已经度过半生而时间没有办法回头之後,我可以T会她的忿怨.”
她不觉深深的叹息了;在同时,她也可以想像,在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黎的父母所占据的份量应该是非常可观的
这不禁让她有几许毛骨悚然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父母见她一次,她就真的撤销告诉吗?或者,就算不当面为难你的父母,但是,她会不会见过了你的父母之後,回头再出些甚麽花样呢?”她忍不住忧虑的说
“这点恩格有考虑到,也有准备,所以应该是不会的了.”
她默默地点了头,可以想像在雪l做了这种事之後,以恩格的身经百战,不可能不仔细小心防范严加戒备.但她还是不禁问了一句:"双方律师会在场吗?”
“不会,但会录影,这点雪l有同意.”
她静静垂下双睫,一口气跟着释出,有放下心来的感觉.黎明白她会想些甚麽的,於是接着就说了:"这个会面的前提,是对这件事有个了结,不然我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黎顿了一下,徐徐道:“不论这中间有多少谁的错,我同意有一个closure也好,“然後他低声,充满感慨的说:"不光是海l需要,我也需要吧.”
她了解的点头,明白他在说甚麽
彷佛在沉淀心绪一般,两人都良久无声,然後不约而同地幽然而叹
最後,黎打破沉默,平静地说:"所以,我爸妈来跟雪l会面,然後一两天就回去了.”
她轻轻地"嗯"一声,但是,一个念头在倏然间就闪进了脑子,於是她忍不住问:"为什麽是你父母来见她呢?雪l不能去波士顿见你父母吗,却要两位长辈跑这一趟?”
这句问话让黎顿住,没有即时回答,但在一秒钟之内,她也就忽然明白了,不禁脱口而出:"是因为你不想飞上去一趟吗?”然後她不觉就接下去低喊:“天哪,是因为我的原因吗?是我让你耽在这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不,不要这样想!”黎飞快地说:“你的脑瘤手术成功,心脏手术的准备,两间医院的作业往返也都在顺利进行,所以不是因为不放心你我才不肯离开奥兰多.”
“只是….”黎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觉得好累,所以让他们跑这一趟.....”
他的声息是那麽疲惫,荡幽幽的好像风中之烛一样半明半灭的勉强提在那里;这让她整个心脏都cH0U紧了,手心攥住了姆指;还说不是为了她?!在知道她的手术是怎麽安排出来的之後,所有的人的反应都是"这要耗掉黎多少心神!”虽然她很清楚这是多麽累人的事情,但是,当她亲耳听到他是这样心神俱疲的说出”我好累”时,心里的歉疚,不安,自责,难过…,全部都像涨cHa0时的海水一样,在瞬间就整个翻滚袭上心头,而不禁几近泣然地颤声说出:"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让你这样...”
“不要这样说!”黎很快就急急说,口吻恳切而近乎激动;“我就知道,只要我说累,你就会觉得是你的错,其实不是的,你没有让我累,海安,我一定要跟你强调,你没有,你也不要这样想,永远都不要这样想!我自己的事情,状况实在是太多了,我这两年里…..”
她知道她一定要接下话来,因为她可以听得出那心上的酸涩和苦楚已经让他很困难再讲下去,於是她马上柔切地说:“我知道你在这两年里受到多少JiNg神折磨,只是,我觉得很抱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增加你的负担….”
“海安,你不是我的负担,你永远都不会是!你千万不要这样想!“黎严正地强调,已经到了几近凌厉的地步;然後他凝重地问出:“你可以答应我吗?告诉我你不会再这样想,你从来不是,也绝对不会是我的负担!”
他的真切和焦灼都让她撼动而柔情百转,鼻头微酸下她马上连声说好,她绝对不会再这样想了
听到她这般柔声但坚定的回答,他沉住的眉头才得以舒展.然後他换了一口气,口吻宁淡的说:"我父母应该会在这星期内来吧,他们回去後,我可以做的事就只是等恩格通知後续,希望这整件事能很快就解决.”然後他呼x1了一次,平静的说:“所以,小雨那边,在你心脏手术前我不会去跑一趟了,等你恢复到能够预见情况不错之後,我看情况再做安排.到那时,如果官司已经告一段落,那我很可能就要开始工作了.我一定会在开始工作前去看他一趟的.”
她想一想,这样起码也是个把月後的事了;虽说日子过得很快,但是,想到一等就是个把月,觉得实在是满久的
但是,同时她也明白,有时人就是很难拗得过时间,不论是无奈还是不巧,再怎麽努力安排,也只能做到某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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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不禁扶了可伊的肩膀,直视入她的眼睛,说:“不要这样想吧!不会有这种事的!”
可伊凝望着她,疑惑地问:“为什麽?你为什麽这麽肯定?”
她望着可伊,顿了两秒钟,心想,因为我把子弹都收走了呀,我们家既没有bAng球棍也没有斧头,虽然厨房里有很多刀子…
在可伊一对乌亮地大眼瞪视之下,终於她只有嗫嚅地老实说:“因为我把子弹都收走了…”
可伊仍然瞪着她,眼神愕然而惊讶地在她脸上持续了两秒钟,然後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可置信的冲口而出:“所以,留你一个人在家,你就是在把武器集中保管的吗?!”
她心想,其实也不是今天,而是上次乔治来之前,因为他提了,所以她才去把子弹收掉.但是她想也不用跟可伊讲到这麽细节了,於是她用睫毛煽了可伊,说:“没有收武器啦,只有收子弹而已.”
可伊仍然笑着,而且咯咯笑得歪来倒去,几近口齿不清的问:“那你藏到哪里去了?!”
她抿住嘴,忍住也想笑出来的冲动,考虑了好几秒钟,才终於老实说:“在书架上我的日记後面.”
可伊摀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但是眼睛眯成两弯上弦月,滚在枕头上笑了半分钟後,一面爬起身一面说:“我要去看看!”然後就轻颠脚尖往外跑,开了房门後,走路完全没有声音的往她的书桌和书架奔去,不到一分钟後她跑回来,没有随手关门,但是无声的笑到两排牙套闪闪发光,尽量控制着音量的说:“那枪呢?”
“你找到子弹了吗?”她忍不住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伊噗噗的笑着:“有啊,你还真能藏!”
“快,枪呢?!”可伊站在她面一面笑一面问
“在保管箱啊!”
“号码几号?我去拿来!”
“拿来做什麽?!”她当下大惊
“光子弹藏走有什麽用啊!当然是要连枪也藏掉啊!你以为他不会再去买两盒子弹吗?!”可伊用下颚瞪了她,然後又噗一声笑出来,说:“我跟你拼了,我要b你还会藏!”
她不禁犹豫了一下,可伊是个成熟的孩子,但毕竟她还是孩子,真的要让她知道这两样东西各在哪里吗?就在这一秒,可伊完全知道她在迟疑些什麽,马上说:“我不会乱玩枪的,如果你不放心,明天我不在家时你再把子弹藏到别的地方去好了!”
然後可伊很快的接下去说:“我刚出去时听到把拔在冲澡,赶快趁现在!”
她想了一下,把毯子掀到一边,乾脆而果决的说:“我去拿.”然後就从床上起身.她停了两秒钟,确定自己的身子有站稳,然後拿过助行器,走到保险箱,按了密码,开门就看到枪还在原来的地方;虽然她多少认为应该会还在,不过,若是枪不在的话,那岂不表示…
她正想到这里,也一眼就看到枪的可伊在一旁语带庆幸的说:“还好还在,如果不在的话,我们马上叫uber逃走!”
她不禁笑了一下,但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这真是这样,那实在是一点也不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伸手取了枪,拿在手里检查了里面确实没有子弹,才交给可伊,同时悄声说:“藏在哪里要告诉我!”
可伊接过枪,呈出一声:“那当然!你等一下!”
然後可伊回身跑进浴室,过了不到十秒钟,就在浴室门口笑容满面的朝她招手.於是她拄着助行器,带着某种好奇的兴致,几步就走了过去,只见可伊站在浴室正中央,笑得既神秘又得意,说:“我猜你一定找不到!”
她往整个浴室环望一眼;除了马桶浴缸洗脸台,就只有镜子後面有个扁扁的药柜,但就因为它那麽扁,里面当然藏不住一把枪,放毛巾的柜子里也只有毛巾,还有几瓶新的,还没开封的洗发JiNg,漱口水,外加几盒卫生棉…等等,这个小小的浴室,实在可以用”一无长物”来形容
她浴室上上下下再望了好几眼,实在很难想像可伊能把一把左轮藏到哪里去,於是她只能笑着摇了头,然後问:“我猜不出来,在哪里?”
可伊抿着唇不让自己大笑出来,从柜子里取出一盒卫生棉,开了盒盖给她看
左轮好好的在里面
她摀着嘴就笑出来
就算她持了助行器,可伊还是把她扶回去,进了房间可伊把房门轻轻关上,然後她们两人终於相视大笑出来.可伊一面笑一面拍了大腿,说:“他找不到吧?!我就不信他会去掏卫生棉的盒子!”
她笑到摇头,也伸手拭了眼角笑出来的半滴泪水.终於她的笑结束在一声叹息中,感动又感慨的说:“我还好有你,谢谢…”
听到这句话,可伊的笑容也逐渐收进抿起的唇里,伸出手臂把她拥抱住,在她发际轻声说:“不要说谢,人都是互相的,我们还好有彼此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可伊放开她,叹了一声,说:“你知道吗?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到黎,你有我,可是,他是自己一个人.”
她不禁低了头,也叹息了,低低喃喃地说:“没错,的确他是一个人…”脑中於是出现黎独自一人在他的公寓里的身影,一个人站在厨房一片漆黑的大玻璃前,眼前是一个盘子一支叉子,单独一个人的晚餐,或是,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围拢住他的是一堆没有生命的书,期刊,笔电电脑平板,一盏孤零零的桌灯散放着冷幽幽的光线…
就算”安静”也许表示”平静”,就算她认为黎真的需要不受打扰的休息,但是,她仍然忍不住感到寂寥和萧索的心酸,尤其现在她有可伊依偎在身边,她的T温传到她身上,那是无可取代,锁入心底的温暖幸福啊…
“所以,”可伊无意识地一手磨擦着膝盖,一双乌黑的眼珠没有定点的往上抬着,若有所思的说:“他应该趁此机会去看看小雨….”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有头顶一颗灯泡就此明晃绽亮的感觉,侧过脸就往可伊香香暖暖的面颊上吻了一下,带着欣悦地说:“说得是!的确应该鼓励他现在去看小雨!”
“对啊,反正他又不能来看你…”可伊低低的说
她不禁闷闷一叹;去看小雨的计划实在是耽搁太久了,上次机票都已经订好,临时为了她进急诊室而取消,而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出这种事,恐怕黎还被她绑在这里吧.想到这儿,她心里就觉得愧疚难安
可伊一骨碌地爬起来,伸手到桌上拿了手机,又靠回来她身边,一面钻进毯子,一面说:“我们现在LINE给黎!”
说着,可伊就把萤幕滑下去,在他们的LINE群组手指点了一阵,然後发出去
她的手机马上就铃了一声,她按出来看,可伊发的是:“我们两人一起盖在一条毯子下,觉得你都没有人作伴好可怜,你可以考虑利用这段时间去看小雨呢.”
她忍不住在心里转了半圈白眼;可伊你一定要说”没人作伴好可怜”这种话吗?於是她手指点下去,说:“抱歉我一直把你担误在这里,我的确觉得你该趁这时去跑一趟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小会儿後,她们两人的手机都铃了,黎的回覆进来,是一句:“这个,就再说好了.”
她不禁有些不解的怔住;为什麽要”再说”?距离她的心脏手术还有两个多星期,如果不想到西雅图只是蜻蜓点水,而真的有一点时间陪陪小雨的话,那就是越快动身越好呀
然後黎的下一句就进来了:“你有好好吃晚餐吗?”
她跟可伊两人都知道黎是在问她,但是可伊马上噗嗤笑出来,动作很快的下手就回:“有呀,我有吃很多!”
她也忍不住笑出来;在手机静默的那几秒钟里,她可以想像黎望着萤幕抿唇而笑,一对酒窝就在唇角由浅而深了
她小掷仍在一旁笑着的可伊一眼,动手指回说:“有,我有吃饱.”
然後黎回:“很好,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我在家时会看好她,不光是要她吃饭休息,还会看着另一个人,不会让他轻举妄动!”可伊快手就回,带着认真的郑重,点完就朝她微挑一边的眉毛,清楚的表达”你知道我在说什麽”的意味
望着萤幕上的这一行,他不禁微咬了下唇,心想,那你不在家时呢?想到这里,他深而短的猛cH0U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提醒自己不要放任不安和压力在心头漫无止尽的焚烧;即使病弱,她仍有她个X里的坚韧和勇气,而可伊,就算她还是个”孩子”,但她有超龄的聪明和慧颉,同时也跟海安有长远和牢不可破的默契,这些,都该是让他无需忧虑的理由和基础
於是,他满心诚挚的下指:“非常谢谢你!”
“不要客气啦,我是家人耶!”可伊马上就点点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家人"这样的字眼,他的目光凝结了一下,咬了咬牙根,心里百般感触而五味杂陈,一口气就从x中溢了出来,然後轻轻点下去:“你们两人都不要太晚睡觉.”
看到这一句,她觉得那是"再见"了;只见可伊的手指飞快点下去说妈妈已经洗过澡,她还有一点功课,做完就可以洗澡睡觉了,不会Ga0到太晚...等等的家常话
果真,黎就接下去说:"那我让你去做功课,两位,晚安.”
她怔然顿在那儿,心想,小雨的事,就只提这样一句吗?讲得随X到好似没有多少诚意,甚至接近"我说过了喔是你自己不要的"漫不经心;但事实上是,她真的认为他应该要利用这段时间做点自己的事,“去看小雨”当然在他的"应做事项"上名列前茅,甚或,他也该回波士顿去看看他的父母…
但是–在可伊还在说流水帐的”家常话”时,她把今晚这段LINE的对话再很快地瞄过–黎的"再说",和他的马上转换话题,都透露着某种隐约和微妙的讯息;究竟有什麽话是他不想说,不愿说,还是-不方便
於是,倏然间她明白了;因为这是三人群组,所以,他的意思,真的是"再说"–等到可伊不在群组里时再跟她说
所以,跟在可伊的"你也要好好休息"後面,她也简单直接地道了晚安
两人放下手机後,可伊真正专心地继续做她的功课,她则闭了眼休息一会儿.不到个把小时,可伊开心的宣布功课全部解决,明天没有考试,就起身说她去洗澡,T贴的留下一句如果她要关灯睡觉没有关系,然後拿了睡衣往浴室去,还很好心的帮她把门带上
等她听到水声,知道可伊开始淋浴了,她就把LINE的通话键按下去
从黎接起来的声音可以听得出他一时感到意外,直接就谨慎而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赶忙说她很好,只是趁可伊去洗澡时打给他
她听到他呼x1了一次的声音,隐隐透出一抹明白的心思,於是,她就缓声而诚恳的说:"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们说你趁这时间去看看小雨,是很真心诚意的,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几乎脱口而出说"现在我们也见不了面,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做甚麽呢",但是她当然没有这样白目到无可药救地说出口.不过,在没有听到黎的回音的半秒钟内,她仍然忍不住接下去说:“看你是不是也安排去波士顿看看你的父母呢?”
连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到,这句话她说得小心且带着几许戒慎;原因是她知道从那次去"解决"和眼科医生未婚妻的事情之後,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波士顿,而她也不敢问他之後的情况,然後她生病,手术,住院...黎自己的日子和家人,就完全被摆在脑後去了
她听得到黎缓缓地叹出一口气,随着这口气,他诚心恳意的说:“真的很谢谢你和可伊想到小雨,只是,”他停了下来,她听到他呼x1了一次,微微传过来他张口的声音,但却没有说出甚麽,过了好几秒钟後,黎才像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低声而沉缓地说:"我父母最近会来一趟,但还没有确定日期,所以,我暂时不会做甚麽别的计画.”
听到这一句,她当下有几分讶异;父母来看孩子,理应天经地义,尤其,黎不是曾说过,以前他还跟前妻在一起时,他的爸妈当过很多年雪鸟,所以此地必然有他们的朋友,许久不见,彼此走动也很不错;或是说,黎不去看他们,他们想来看看孩子,也许还包括孙nV,这也是很自然的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直觉地,她不认为他爸妈来是她想的这麽"自然"的事情
然而,她心里明白,无论她有什麽样的疑惑,她可以有的反应,就只能是:"喔,那很好,现在是佛州最舒服的时候,气候b北方温和多了….”
她听到黎又再叹一声;在脑中,她几乎可以看得到他眉心微蹙,一手支上额角的苦恼神情.好几秒钟後,他终於说
“我想,你知道我的官司跟医院和解後,下一步,就是跟原告之间的事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短短的一句,让她的呼x1偋住了一下;虽然完全不能想像为什麽他会突然间把”父母来访”和”官司原告”这两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讲到一块儿,但是她马上能够感觉到,这必定表示这两件事互为某种非b寻常的关键
同时,这也让她想到,在去天霸探望受伤的乔治时,他说到黎跟医院和解後,就要从被告当原告了,以求名誉和收入的损失.但是,无论黎作什麽样的打算,她知道自己绝对是心意坚决的支持到底;於是她回答是的,她知道,然後就停下来,耐心地等他自己说下去
黎轻轻”嗯”了一声,语似平静淡然,但是带着某种沉郁的说:"那麽,你,知道官司真正的原告是谁,对吗?”
听到这一句话,她的心脏就怦然猛跳了起来,同时也在心里喟然一叹;黎,你终於要讲这件事了吗?无论如何,她知道她别无选择地只能说实话,於是她低柔而清晰的回答说她知道
黎於微叹一声,带着松了一口气,宁愿她知道所以他不需要多解释的口吻,如无纹静水般地说:“我想,你应该清楚恩格的策略;他的第一步是要告赢医院;现在医院提出和解,那也是我们希望的一途;跟医院了结这件事後,接下来的两条路子,一是继续对原告诉讼,另一条路子,是要原告撤销告诉.”
说到这里,黎就停了下来.但是,在彻底的静默和无言中,她可以感受到他幽然的无奈;好一会儿之後,他才深刻的,甚至带着沉重的,一字一字地说:“我完全无意继续这个官司,不论胜算有多少;我觉得,不论雪l和我之间是什麽样的孽缘,到了一个地步之後,我们还是得要面对未来,好好的继续自己的人生,不要再继续耽搁在这样的事情上面.”
然後,他停顿片刻,才说:“互掘坟墓这种事,实在是完全没有意义了…”
她听得出他语声中那种几近气若游丝的疲累和倦乏,一阵难过就热了眼眶,心也隐隐作痛,只怨此时不能把他微寒的手搁到她温暖的心口,只愿能拥他到怀里,轻柔而深挚的把他抱得好紧好紧
她抚了抚x口,轻轻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低声道:"老实说我不管对她有什麽意义,我只要一切对你有意义,那就是对的了...”
那幽幽柔柔的语声传进他耳鼓,就直接暖暖的蒸融到心底里去了;他清唇微抿,整个身T终於放松而往後靠上椅背,在略掩的双眸下,身旁的立灯晕出一抹睫影微颤的光芒.凝迟片刻後,声调低缓地他说:“所以,恩格有向对方的律师表达我们的立场,那,“他默然地深呼x1了几次,虽然几许困难,但是仍然稳声说出:“雪l说,她愿意撤销告诉,但是,她要见我父母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让她一时惊愕而讶异;这是一对四十几岁的成年人,已经离婚这麽些年,到现在还要牵扯到父母
但是,她随即就明了了;像这样的”医法联姻”,极可能父母参予某种促成的角sE,不然,像黎这样从来都忙到没日没夜的人,要他到哪里去找一个法律系高材生来娶?就好像连他人都不在波士顿,那是谁有那本事去帮他找个眼科医生媳妇
这让她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发出了短短的一声:"噢….”
她听到黎沉沉叹出一口气,是无奈也是苦恼,说:"我其实是很不愿意这样做的,但是,“他又叹一声,倦乏地说:"对这件事情,我已经很累了,所以我问了我父母,他们同意了,所以,他们会飞下来一趟,跟雪l碰个面.”
听到这里,她不禁直觉反应地脱口而出:"那,她会为难你父母吗?”
她听到黎闷闷浅喷出一口气的声音,倏然间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十分愚蠢;她已经这样心狠手辣的"为难"他了,若说现在连他的父母一起为难一下,那会很稀奇吗
黎停顿了一下,然後直接而坦白的说:“我想,我父母是有心理准备的,雪l跟我,“说到这里,她觉得黎哽住一下,有说不下去的感觉;忽然她有一GU冲动,想叫他不要再讲下去了,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愿让他为了对她解释而掀痛旧伤
但是黎清了一下喉咙,换了一口气,似是努力振作了自己一些,又再说下去:"其实,对於这个官司,也许你会觉得我受到的报复和惩罚是非常严酷的,但是,对於雪l来说,”她听到黎呼x1了一次,沉声而透露着自责的说:“我的确有愧於她,无论我曾经表面上是负责任的丈夫和爸爸,但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一个nV人的伤害,在已经度过半生而时间没有办法回头之後,我可以T会她的忿怨.”
她不觉深深的叹息了;在同时,她也可以想像,在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黎的父母所占据的份量应该是非常可观的
这不禁让她有几许毛骨悚然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父母见她一次,她就真的撤销告诉吗?或者,就算不当面为难你的父母,但是,她会不会见过了你的父母之後,回头再出些甚麽花样呢?”她忍不住忧虑的说
“这点恩格有考虑到,也有准备,所以应该是不会的了.”
她默默地点了头,可以想像在雪l做了这种事之後,以恩格的身经百战,不可能不仔细小心防范严加戒备.但她还是不禁问了一句:"双方律师会在场吗?”
“不会,但会录影,这点雪l有同意.”
她静静垂下双睫,一口气跟着释出,有放下心来的感觉.黎明白她会想些甚麽的,於是接着就说了:"这个会面的前提,是对这件事有个了结,不然我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黎顿了一下,徐徐道:“不论这中间有多少谁的错,我同意有一个closure也好,“然後他低声,充满感慨的说:"不光是海l需要,我也需要吧.”
她了解的点头,明白他在说甚麽
彷佛在沉淀心绪一般,两人都良久无声,然後不约而同地幽然而叹
最後,黎打破沉默,平静地说:"所以,我爸妈来跟雪l会面,然後一两天就回去了.”
她轻轻地"嗯"一声,但是,一个念头在倏然间就闪进了脑子,於是她忍不住问:"为什麽是你父母来见她呢?雪l不能去波士顿见你父母吗,却要两位长辈跑这一趟?”
这句问话让黎顿住,没有即时回答,但在一秒钟之内,她也就忽然明白了,不禁脱口而出:"是因为你不想飞上去一趟吗?”然後她不觉就接下去低喊:“天哪,是因为我的原因吗?是我让你耽在这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不,不要这样想!”黎飞快地说:“你的脑瘤手术成功,心脏手术的准备,两间医院的作业往返也都在顺利进行,所以不是因为不放心你我才不肯离开奥兰多.”
“只是….”黎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觉得好累,所以让他们跑这一趟.....”
他的声息是那麽疲惫,荡幽幽的好像风中之烛一样半明半灭的勉强提在那里;这让她整个心脏都cH0U紧了,手心攥住了姆指;还说不是为了她?!在知道她的手术是怎麽安排出来的之後,所有的人的反应都是"这要耗掉黎多少心神!”虽然她很清楚这是多麽累人的事情,但是,当她亲耳听到他是这样心神俱疲的说出”我好累”时,心里的歉疚,不安,自责,难过…,全部都像涨cHa0时的海水一样,在瞬间就整个翻滚袭上心头,而不禁几近泣然地颤声说出:"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让你这样...”
“不要这样说!”黎很快就急急说,口吻恳切而近乎激动;“我就知道,只要我说累,你就会觉得是你的错,其实不是的,你没有让我累,海安,我一定要跟你强调,你没有,你也不要这样想,永远都不要这样想!我自己的事情,状况实在是太多了,我这两年里…..”
她知道她一定要接下话来,因为她可以听得出那心上的酸涩和苦楚已经让他很困难再讲下去,於是她马上柔切地说:“我知道你在这两年里受到多少JiNg神折磨,只是,我觉得很抱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增加你的负担….”
“海安,你不是我的负担,你永远都不会是!你千万不要这样想!“黎严正地强调,已经到了几近凌厉的地步;然後他凝重地问出:“你可以答应我吗?告诉我你不会再这样想,你从来不是,也绝对不会是我的负担!”
他的真切和焦灼都让她撼动而柔情百转,鼻头微酸下她马上连声说好,她绝对不会再这样想了
听到她这般柔声但坚定的回答,他沉住的眉头才得以舒展.然後他换了一口气,口吻宁淡的说:"我父母应该会在这星期内来吧,他们回去後,我可以做的事就只是等恩格通知後续,希望这整件事能很快就解决.”然後他呼x1了一次,平静的说:“所以,小雨那边,在你心脏手术前我不会去跑一趟了,等你恢复到能够预见情况不错之後,我看情况再做安排.到那时,如果官司已经告一段落,那我很可能就要开始工作了.我一定会在开始工作前去看他一趟的.”
她想一想,这样起码也是个把月後的事了;虽说日子过得很快,但是,想到一等就是个把月,觉得实在是满久的
但是,同时她也明白,有时人就是很难拗得过时间,不论是无奈还是不巧,再怎麽努力安排,也只能做到某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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